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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陳文茜 值得省思的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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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父親的慰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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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他最後還是拉了兒子一把,雖然他是無心的。
>馬英九的父親馬鶴凌走前三年定下遺囑,沒有公祭,不收花籃,只登報
>告知。中國人死後講隆重,子孫之孝之錦就看蓋棺那一刻。那是窮極一
>生的榮耀,人活著看不開,死了還放不開。
>馬英九的父親死前當然知道,以他兒子今日的政治地位與未來潛力,他
>可以來一場「國葬」;全世界華人為之動容的葬禮。他沒有這麼做,生
>前死後他把所有的心願都給了最心愛的兒子,一生拉拔,至死不渝。當
>他長眠那一刻,世人終於明瞭,馬英九的廉潔品格不是完全與生俱來
>的,那是一位愛子至深的父親,給了多麼不平凡的家教與身教。
>我過去並沒有太多的機會碰到馬鶴凌,幾次場合即使臨席而坐,也只是
>淺嘗性的交談。去年丁守中委員競選時一場募款餐會,守中安排我坐在
>馬伯伯身旁。他笑笑地和我打招呼,低聲說:「我常和英九提起,他該
>像你學習勇氣與見解。」我聽了只點頭稱謝,當是客套話。整場貴賓紛
>紛前來問候馬鶴凌,我心想馬英九的爸爸現在水漲船高,大概某種孤性
>使然,反倒因此沒特別和馬鶴凌先生交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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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父比兒子頂天立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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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直至他走了,我看著他的遺囑,想著他面對死亡時的從容與節氣,並閱
>讀他86年的一生,才驚訝地發現在馬英九俊美的身軀後,存在著一位不
>凡的父親,深深影響著他。
>人在低處要拒絕誘惑很難,在高處更難。沒嘗過鮮食,無了慾念渴望;
>到了某種地位,不想要的,不主動要的,都會送上門來。當了部長,想
>當院長;當了院長的,還想做總統;當了總統的,更想要富貴延及三代
>。沒完沒了的慾望,無止無盡的追求,這是凡人。
>馬鶴凌疼兒子的方法,不是凡人做得到的。兒子當上法務部長,俊秀的
>外表與完美的學歷已夠鶴立雞群;「掃黑」,不小心命都沒了,怎麼划
>得來?
>一般平凡膽怯的父母要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教兒子,「好官莫惹黑」,他
>們今日殺不了你,明日可以整你;你保住了自己,未必保得住家人。有
>點是非觀念的父母,頂多支持兒子,但口口聲聲不忘叮嚀,「要小心
>啊!對方可是有槍,不要命的。」但馬鶴凌卻支持馬英九,「文天祥只
>活39歲,你已多活五年了。」馬伯伯教兒子「至誠能勝天下至偽,至拙
>能勝天下至巧」,不只是書訓,還是關鍵時刻的信念。這種父親,在這
>樣膽怯的時代,太難得了。
>從某個角度看,馬伯伯應該比馬英九可愛也頂天立地。他死前,纏繞他
>的是「親爹爹」式的「緋」聞。這種不會出現在馬英九身上的事,黏著
>馬伯伯,使他的形象與兒子有著重大落差。他當然是個大馬迷,一生把
>願望都給了兒子,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比馬鶴凌更珍惜馬英九。但是馬
>迷們不會講的話,他會直言。他坦白地要馬英九選總統,直率地反對馬
>英九出任主席。不管他的政治判斷對或錯,他愛惜馬英九的方法不是一
>般馬迷式的「馬全對」。他曾和我提及馬英九應該更有得罪人的勇氣,
>要兒子爭就不只爭大位,爭歷史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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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最動人方式愛兒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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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馬鶴凌嚥氣那一刻,或許因他的兒子而奪得了眾人的矚目與尊敬。但是
>當馬家宣布父親的遺囑時;這位曾經巔沛流離半生的老先生,輕易地建
>立起比他的兒子權力地位更高的生命高度。不發訃聞、不設靈堂、一切
>簡樸。從選棺木,到靈骨塔,費用不到十萬。
>那一代的老人,一一作古了;以致於以上的傳奇只能停留於某個年代的
>名字之中,于右任、鄧小平……;我們以為它已是絕響,沒想到傳奇卻
>因馬鶴凌又重啟於當代。現代之官,父執兒輩不要太過分的特權,就已
>經是難能可貴了;怎麼可能比尋常百姓還簡樸,喪禮十萬?
>馬鶴凌那一輩的軍人,以國家為己任。他們有的在自己的信念中,潦倒
>一生;那是那一代逃難中國人的悲劇。命運太慘了,以致於他們分不清
>是信念錯了?還是時代錯了?幾十年的承平,我們逐漸擁有富裕,也頓
>生了濁世中共有的妥協之慾。我們都想要太多平凡的東西,以致於某些
>不平凡逐漸消失。
>一位曾經被連根拔起的軍人,無法忘懷他兒時的信念。留給他的晚年,
>也留給他的後代。人生如果真是一幅動人的作品,就看他如何帶領自己
>的後半生和他的後代。
>馬鶴凌瞌眼那一刻,我們看到了一個父親,愛他兒子最好,也最動人的
>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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